【灿白】无处安放
音乐学院学生 朴灿烈 x 钢琴家 边伯贤
一发完
“我时常做一个梦。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做的一个梦。梦里有一大片草地，缀满了各种颜色的野花，小小的，很好看。
“我一直都相信梦是有气味的。在我那个梦里，我就躺在那片草地上，双手交叉着放在脑后，丝毫不为压倒那些小小生命感到抱歉。我的鼻子边上，都是那些小小野花的，干净味道。香香的，很清爽。
“我也一直都相信梦是有声音的。在我那个梦里，我躺在那片草地上，哼着一段叫不出名字的小调，旁边就是一架三角钢琴，有个人坐在钢琴前，手指温柔地触碰着黑白键，他弹的调，和我哼唱的一样。”
“边先生，您还记得那段曲调吗？”
“当然记得啦，”那人笑眼弯弯，“那一小段旋律，就在我心里一直叮叮当当地响着呢。”
“能为我们哼一下吗？观众一定也很想知道这是一段怎么样的旋律吧？”
“啊那这次可能要让观众朋友们失望啦，”他仍旧笑着，“这是我的秘密哦~”
“虽然很可惜，但还是感谢边先生能在巡演结束后来参加我们的节目，祝边先生接下来在本市音乐学院执教顺利！”
“谢谢，谢谢大家。”他站起来鞠躬，脸上的笑容仍旧健康明媚。
熟悉边伯贤的人都知道，这一位近几年来名声鹊起的钢琴家有一段“秘密旋律”从未公开，人们对于这段旋律的猜测也从未间断。有人说那是写给爱人的，有人说那是写给亲人的，也有人说这是边伯贤写给自己的，他是在找一个双生。
对于种种猜测，既然无伤大雅，边伯贤也就任其发展。不过说实话，那段“秘密旋律”从来都没有落到纸上过，甚至都没落到过他的琴键上。边伯贤不弹奏、不记录，甚至不哼唱，对于旋律的记忆，全靠一次又一次相同梦境的重复。梦里有个人，弹着这样一段秘密的曲调。
说起来，民众对于“艺术家”的普遍认知就是肯定有些怪癖。对于边伯贤来说，大概这就是他唯一的怪异之处了吧。他实在是太好了，为人谦恭有礼，虽然不经常上节目但是综艺感很好，最容易尴尬的访谈类节目也从不冷场。这么好的人，难道还不允许人家有个秘密吗？
下了节目，边伯贤就上车赶往本市的音乐学院。C市是边伯贤本次巡演的最后一站，借此之便，C市的音乐学院邀请边伯贤到校做为期一周的音乐指导，并在此后成为该学院的名誉教授。
名誉教授之类的边伯贤并不是很在意，只是C市的音乐学院也算是国内顶尖，去接触一些年轻的新鲜血液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情。
走进教室的时候所有人都站起来鞠躬问好，这让边伯贤有些无所适从，赶紧也鞠了一躬，摆摆手让大家坐下，不要这么客气。
“其实我比你们大不了多少，把我当成学长就好啦。”他笑了笑，换来底下女生的小小惊呼，“初次见面，我是边伯贤，如果不介意的话直接喊我名字，或者喊我哥哥也行。大家也一一做个自我介绍吧。谁先开始呢？”
话音刚落，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一个红头发的男生就举着手“我我我”地喊开了。
“这位同学很热情啊，那就你先来吧。”
“我叫朴灿烈，听说伯贤哥要来我们学校上课，我可是翘了我的课来这里蹭课的哦~”朴灿烈眨巴着他的大眼睛，像是在肯定自己的课有多重要，这个牺牲有多大，以此衬托他对边伯贤的课的渴望程度。
“让这位同学做出这么大的牺牲，那我可是要好好上课啦。灿烈啊，你的身高真的是让我很有压力啊。”边伯贤微微仰头看朴灿烈，这得有185了吧？
朴灿烈闻言挠了挠头发，重新坐下了。
有了朴灿烈开场，后面陆陆续续的自我介绍也就十分顺畅地过去了。第一堂课，边伯贤也只是讲了些自己的经历，这次巡演发生的有趣的事情，难得的底下坐着的都非常感兴趣似的听得认真，尤其是那头红毛，手托着腮，瞪着大眼睛，脸上表情实在丰富。
临近下课，边伯贤对着底下说：“现在我要给大家留一个任务，接下来我会弹三个音，需要大家用这三个音作为起始音，谱一段旋律，等到我最后一堂课的时候查收。”
底下的人显然是没碰上过这样的任务，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能在边伯贤面前露一手，要是让他满意了，说不定还能被他收到麾下呢！
其实弹完那三个音边伯贤就有点后悔了。原本想随便按三个音，但可能是刚刚在节目里提起了那段“秘密旋律”，手指放到琴键上后自然而然地就按出了那段旋律的前三个音。然而后悔中又带着点隐隐的期待，会不会就是那么凑巧有人能弹出来呢？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边伯贤合上琴盖，和同学们挥手再见。
等人都走光了，朴灿烈才走到边伯贤面前。
“灿烈啊，怎么啦？”
“伯贤哥，你一会儿有事儿吗？咱们一起去吃饭吧？刚刚听你讲了那么多故事，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你呢！”
边伯贤歪头想了想，又看了看眼前无比殷切的人，点了点头：“好呀，我对这里不是很熟，地方就灿烈来选吧。”
“好！我在一家料理店打工呢，那里的拌饭可好吃了，走走走，咱们现在去。”朴灿烈说着就拽着边伯贤的手腕往外跑。
“啊合着你是揽生意来了。”边伯贤觉得这个人挺好玩的，也没挣脱，就跟着跑。
“嘿嘿嘿，这顿我请客嘛，老板娘一定会给我们多加一点料的！”
七拐八拐地才到了店门口。这地方在小巷里，很难找，来光顾的一般都是老顾客。边伯贤倒是很满意，这个地方遇到大批粉丝的几率太小，环境安静，适合聊天放松。
进了门，朴灿烈就冲到老板娘跟前，撒娇卖萌地说今天带朋友过来，要老板娘多加一点料。老板娘佯怒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笑开了，转身进了厨房。
朴灿烈在背后喊了句“谢谢老板娘”，又回到边伯贤旁边坐下，絮絮叨叨地讲自己是怎么误打误撞找到这家店的，后来又是怎么到这里打工的，又讲打工的时候遇到的有趣的事情，配着夸张的表情和丰富的肢体动作，把边伯贤逗得没有形象地拍桌子大笑。
朴灿烈喝水喘口气的时候刚好饭端了上来，边伯贤一向对于吃的没有抵抗力，抓起勺子就往嘴里送。一边嚼着一边含含糊糊地说好吃，完全没有今天电视节目里那个优雅绅士的样子。
“我没骗你吧？确实好吃吧？”朴灿烈得意洋洋地抬了抬下巴。
“真的超级好吃啊！我在国外练习啊演出的时候，就经常想念自己国家的食物，那里完全吃不到啊，好可怜的！”边伯贤说着又送了一大勺。
“伯贤哥，你是不是这一周结束以后又要去国外啦？”
“是啊，怎么了？”
“那这一周我来带你四处逛啊，保准你吃得心满意足地出国！”
“真的啊？那太好了啊！”
“哈哈，不客气不客气，只要你……”
“诶朴灿烈，我严正警告你啊，不要妄图用食物来贿赂我，让我在最后一天查收任务的时候给你好评，我对音乐是一丝不苟的知不知道！”边伯贤腰挺得笔直，但手没闲着，又往嘴里送了一大勺。
“什么啊，我是这样的人吗？我对音乐也是一丝不苟的好吗！我是说，只要你玩得开心就好啦~”
“诶？目的这么单纯？我不信。”
“嘿嘿嘿，要是能现场弹几首曲子给我听就更好啦！”朴灿烈笑着皱了皱鼻子，像得逞的小坏蛋。
“行！”边伯贤爽快地点头，然后安慰自己这是鼓励一位爱音乐的年轻人，才不是为了吃的呢，哼！
接下来几天，朴灿烈每天都会翘了自己的课坐到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来听边伯贤的课，下了课两个人就一起去吃饭，市南市北地跑，什么拐七拐八的店都去吃了一遍。感慨食物让人欲罢不能的时候，边伯贤偶尔也会疑惑一把为什么朴灿烈会知道这么多隐秘却超级棒的地方。
年轻人嘛，总是喜欢天南地北地瞎走，走着走着可不就摸到了嘛。
等到最后查收任务成果的那一天，朴灿烈却没来。他平常坐的那个位置空着，像是大家都默认地为他留着。边伯贤刚开始以为他是迟到了，可没想到直到课结束朴灿烈都没有出现。
本来就是翘课来的，可能今天实在是走不开了吧。
打朴灿烈电话一直都是关机，边伯贤有点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问问同学也都说不知道。
到了饭点，没人拉着自己满天地地跑出去吃饭，边伯贤就顺着记忆找到了他们第一天去的那家朴灿烈打工的料理店。老板娘记性好，一眼就认出了边伯贤是上次和朴灿烈一起来的朋友，还问他怎么没和灿烈一起来。
边伯贤实话实话，说一天都没见他了，还想来这里碰碰运气的。
老板娘想了会儿，说她突然想起来昨天朴灿烈就说今天要请个假，好像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办来着。
原来是有要紧事啊。那怎么不和自己说一声呢？
还是点了第一次吃的拌饭，边伯贤又打了一次朴灿烈的手机，还是关机。
这么重要的事啊。
吃完饭，边伯贤和老板娘道了谢，回酒店收拾东西准备赶晚上的飞机。助理他们已经提前去了机场，留了一辆车给边伯贤。
又打了一次电话。还是关机。
说实在的，还挺想听听你用那三个音谱了什么样的曲呢。
边伯贤开车下了高速公路，今晚的月亮大得吓人，像安静地躺在公路尽头，仿佛再往前开一点，就能开进她的柔光里去。电台里放着披头士，边伯贤很少听这样的歌，只是今晚意外地没有换掉。
手机铃声响起来，边伯贤看了眼屏幕上的“朴灿烈”便迅速接了起来。
“灿烈？”
“嗯。”
“你今天怎么没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呢没呢，上次你布置的任务我没完成，今天赶着呢，这不刚完成就给你打电话了。”
“喂，竟然对我的任务这么随便，你之前都去干什么了？”
“之前不是说要带你把本市的味道都吃遍嘛，那些好的店很难找啊，我虽然找了很多资料，但是总归是要去实地考察才能安心带你去啊。”
朴灿烈语气轻松，说得理所当然，边伯贤却在电话那端愣住了。
“伯贤呐。”
“嗯？”
“你就不想听听我谱的曲吗？”
“一天之内赶出来的曲子质量会高吗？”
“你听一下不就知道啦？听一下嘛。”
“好吧，那你弹吧，我听着呢。”
边伯贤把车子停在路边，把电台关掉，开了外放。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后，音符开始流淌出来。
边伯贤整个人都僵硬在驾驶座上。
朴灿烈弹的那段旋律，和他心里的那一段，一模一样。
不，不一样。结尾的时候不一样。
如果两段旋律在期初都是一段暗恋的话，自己梦里的旋律就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而朴灿烈的旋律却是情感积压许久之后的告白，更加明朗动人。
听了就忍不住想要答应的那般动人。
边伯贤不可抑制地低头掩面哭起来，那边的朴灿烈像是听出了声响，柔声说道：“傻瓜，别哭啊。我知道你今天要走，怕我自己舍不得你就没来送你。你知道吗，我原来写的是一个很伤感的结尾，可是，到了最后我还是把它改掉了啊。因为……”
朴灿烈没再说下去，另起了话头：“伯贤呐，那你，听懂了吗？”
边伯贤点头，朴灿烈看不见。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吧？”
边伯贤点头，朴灿烈看不见。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边伯贤点头，朴灿烈看不见。
沉默。长久的沉默。
“伯贤呐，再不去机场要赶不上飞机咯。那我先挂啦。有点舍不得呢嘿嘿嘿。”
“我等你！”边伯贤抬起眼泪爬满的脸。
“什么？”
“给我好好努力，我在台上等你。”
朴灿烈点头，边伯贤看不见。
朴灿烈点完头意识到边伯贤看不见，于是温柔又坚定地回答他：“好。”
人们常常说爱和记忆都会随着年岁逐渐破碎、模糊、淡去，然而我却永远都记得那样一个梦境，那样一段旋律，还有那个，会让我对着公路尽头的月亮，流泪的你。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这颗叮叮当当的心，该放到哪里？
评论(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