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赵】告别他的恋人们（填梗/一发完）
那张卡到现在，已是十年了。
已经不知道怎么打预警了
反正都是我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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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室友还没搬进来的时候我就在楼下见过他一面。
一个清瘦的高个子男人，医学院的高材生。
他刚看完房，和房东一起站在楼道口说租金的问题，显然房东听得并不认真，半眯着眼，手上转着房门钥匙，余光瞥见我过来就朝我一招手。
“刚好你回来，你们认识一下。”
我知道房东招租客的事情，早在三个月前是我提出来的合租，见房东一直没动作以为他忘了，今天既然带人来确认，况且来人看着也算有眼缘，我就应了，还朝那人礼貌一笑算是致意。
高材生叫赵启平，笑容灿烂，眼睛又大又圆。
没办法，他长得很好看，是那种特征明显的好看，我很难记不住。
我想找合租，无非是想多一个人分摊房租，不想在每天跑业务回来还要累瘫在地板上算生活费，加上最近我有在考虑把现有的工作辞掉。我看上了一个投资不过没合伙人，身边哥几个都说我傻。
无奈，我还是不想放弃这次尝试机会。
只是这样一来，本来捉襟见肘的日子就更是拮据，所以尽管和同居人相处让我觉得相当苦手，但比起过紧巴巴的辛酸日子，我选择前者。
和高材生见过一面后我莫名心安踏实。
大概是学生的身份太有亲和力，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简单轻松，兴许以后平日里只用简单打个照面，而且学生接触的人事多少都单纯些，怎么想我都是该庆幸的。
然而我的庆幸在内心并未蔓延超过三天。
我迈着艰难的步子爬上六楼，靠着墙把气喘匀。
怀里是一堆这个月的报表。
我必须要在这个晚上通宵核对好，赶在明天能按时交上去，不过此时此刻我连掏钥匙的余裕都没有，转念一想算日子这一天高材生已经搬进来了，我就想试试喊他来帮一下忙。
可刚一贴近门边还未开口就听见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砸上了房门，一声闷响连带着外面这扇铁门也在剧烈晃动。
这动静吓得我一个激灵立在原地，也没了声响。
然后便是直愣愣地听着里面传出剧烈的争吵。
是两个男人争吵的声音，我听得出高材生清冷的嗓音，他一直在回绝着什么，简单低沉的话语衬得另一个男人的声线粗暴野蛮。
那粗暴野蛮的声线说着的也是粗鄙龌龊的话语，声声入耳教我内心无端作呕。
而我居然也累到了即使再不想听也挪不动步去躲一躲的地步。
突然屋内似是有撕扯争执，还没待我有所反应就感觉到房门被撞开。
我一个趔趄靠在了墙上，一堆纸张散得稀稀拉拉满地都是。从门内冲出的男人直接踩着我那些七零八落的报表离开，连消失在楼道的背影都染着愤怒。
高材生从房内出来把我扶了起来，然后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纸张，他用手擦了擦纸上的黑脚印，越抹越明显。
我听见他说对不起，但看不见他的表情。
脏话都到了嘴边了，可望着他光洁的后脑勺和延展的脊背，我居然又说不出来了。
反而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你怎么这么瘦。
高材生一听乐了，抬头冲我眨眼。
“我妈说人太瘦没福气，所以你可别这么说我。”
我看到高材生嘴角一块青，居然还在笑，双眼闪亮却刺得我眼睛疼。
那应该算是一个意外。
虽然我后来又反复担心那个莫名其妙的粗鄙之人会不会重新找上门，但很快我的疑虑又被打消。
高材生和我说之前那男人是因为不愿和他分手，一直在纠缠，激动起来就会打人。
他还告诉我不用担心男人再找麻烦，他现在新交了一个很好的男朋友，会保护他的。
我第一反应是我有担心吗？
好吧，也许我有担心但我有表现出来吗？
每次高材生笑着和我说话都让我有一种被他读得透透的感觉，被一小孩儿轻易了解简直是伤我自尊的一件大事，所以我决定只要是和他有关的，担心、疑虑、甚至好奇，统统隐藏。
他口中所说的很好的男朋友一直没出现过，以至于我有时候上大号时会放弃厕所读物，转而脑补一万字人伦剧情————
万一高材生的傻逼前任真的又找上门，他现男友不在，我又像上次那样弱鸡，岂不是场面太过悲惨。
于是我居然去健身房办了张年卡。
想了想我一开始找合租的初衷，我觉得我绝对是傻的。
高材生课不多，基本上一周有那么两三个早上会起得比我早，然后外出一整天。
只要是他出门早，他都会在餐桌给我留早餐，礼尚往来，我下班回家也会自觉多带一份夜宵。
我不知道他的口味，只能根据他每次做的早餐推测一二。
有时候觉得他口味偏南方，可有时候他又浓油赤酱、无辣不欢。
尽管我不止一次心疼我每天都睡不醒的胃，但都会吃干净他留的饭菜然后洗净碗盘。
后来他提过早餐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样的，就按照他历任男友的口味试着做。
于是又一次，我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我爱吃满汉全席。”
我自诩是个对工作十分专注的人。
以前独居时我就有了习惯，每晚回家都会自己加加班，能提前的事我绝不推后。现在一方面要自己开新项目，一方面和现公司老板say goodbye也想把收尾工作做得漂亮些，所以每晚都会在自己房里开着小灯熬到一两点。
起初我以为高材生有起夜的习惯，因为深夜到了一个点就能听到他房门打开。
有一次我去客厅倒水喝，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没睡。
“原来你在自己房里加班啊。”
他像是猫逮到耗子一样兴奋地指着我。
从那之后我便开始在客厅的地毯上写材料，他会卧在边上的沙发上听歌玩手机，然后两点钟我们一起去睡觉。
各回各的房间。
要不是他和他男友视频，我差点以为那个新交的很好的男朋友是个幌子。
原来男朋友不来的原因是因为在国外念书。
高材生视频时喜欢开着手机之后自己到处转，有时他去房间取东西或者去洗手间，手机就很随意地扔在沙发上，或是地毯上。
我发誓我都是无意间去看的，然后就会和视频那一端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我不知道高材生是怎么和他男朋友讲我的，所以他们视频时我就留意去听，这不算好奇吧？
毕竟我有权利知道。
果然，视频那端的男人问，一旁噼里啪啦打字的人是谁。
花擦，你能不能换个形容。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吐槽他男友。
“我室友啊，他加班。”
喔。
男人在那端拖长声调，听着我有点厌恶，又有点窃喜，真奇怪。
高材生今天和男朋友视频异常开心，对方应该是在讲笑话。
我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在他视频时十次能有九次把报表拿反的这一事实，而且面不改色地偷听情人间的嬉笑谈资。
视频那端在讲他有个特诡异的习惯，每次挤牙膏都要从底端挤，要是谁从中间捏了牙膏盒他会疯。
高材生一听，回他。
“那巧了，我挤牙膏有个特诡异的习惯，一定要从中间挤。”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高材生回头，和视频那端的人一齐四只眼睛诧异地盯着我。
我冤枉！
我只是想起来我也是一定要从中间挤牙膏的人而已。
等一下。
显然高材生和他男友都在等我的一个解释，然而看着视频画面我只想问一个问题，而且我的确问了。
“为什么你男朋友的脸忽胖忽瘦？昨天还圆滚滚的。”
高材生耐心十足地解释道：“因为本来就是两个人啊。”
Excuse me ?
我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同时鞭策我的cpu千万给力不要歇菜。
“那每次视频时你就不怕你把他们弄混了？”我已经全然忘记了视频依然开着。
“不怕啊，因为他们本就相互知道。”
这他妈也可以？
许是我的表情超脱管理，视频那端的人已经看不下去了，竟然接着高材生的话开始了补充说明。
“我们三个以前是室友。说起来我还是要感谢他，让我认识了启平。”
靠。
我想静静。
遇上高材生以后我做的鬼使神差的事情不少了，包括现在，我二话没说合上电脑，撂下了一堆材料，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情绪会突然间很想失控。我脑内的每一个细胞都争先恐后地想要蹦出来嘲笑我，或是审问我。
问我要一个答案。
赵启平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启平又是我的什么人。
我是在因为这个人生气吗？
如果是的话，我在以什么样的立场生气？
外面有人敲门。
高材生已经关掉了视频，他在门外叫我的名字。
我们认识到现在他第一次叫我名字。
好吧，我愿意和他谈一谈。
他说他第一天在家里见我和我讲的那句对不起是真的。
从那时候起，他就开始了试探、欺骗和伪装。
或者说，从那时开始，他突然希望他的过去是一片空白。
喜欢男人是真的，有过多任男友也是真的，嘴角的淤青是真的，一个人搬出来住逃避现实世界也是真的，甚至是他真的相信，他定是这辈子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
而遇上我的时候，他又突然变得想要尝试了。
不是爱情，而是一份可以好好生活的勇气。
好巧，我们都是如此不肯放弃一次尝试的机会。
我的心情如乘过山车一样在他的操控下最终平稳回归地面。
果然，健身卡还是办对了。
谭宗明，尊享会员。
这张卡至如今，已是十年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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