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d.Z

你会跳舞吗

【谭赵】Turbulence 喧嚣

今天我吃了刀来产糖!对我就是如此爱这个世界~


第八章

 

  离开了墨西哥,赵启平下一站去的是泰国。

 

  从前谭宗明说要带赵启平去泰国的时候,赵启平是拒绝的。

  泰国这个地方是个旅游爆款,从刚开始那些有钱人去那里神神叨叨了一把又回来神神叨叨地炫耀一番以后,去泰国的人就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人:无论职业、年龄、财力,都去那个地方神神叨叨一把。发展到后来,竟然发展出了“泰国是出国旅行第一站”这样的谬论来。

  赵启平对这种随大流的说法向来是不屑的。谭宗明也是。然而两个人如此觉得的原因有些不太一样。赵启平是觉得人人都去的地方未必好,况且人挤人的,说是去感受佛教的清净养心,到最后热带的太阳一晒、辛辣的食物一吃、各个商场一逛,倒是比国内还多出几分闹腾来。本来嘛,来这种说出去没几个人不知道的地方就是来赶热闹的,从自己闹腾惯了的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去闹腾,还闹得更凶一点。赵启平喜欢玩。从出生起就一直待着的那个城市里所有的酒吧他都宿醉过,谭宗明带他去墨西哥的亡灵节现场他也能迅速融进去。但是赵启平也喜欢静。喜欢谭宗明在周末的阳光里带着他到波士顿的公园街教堂去。即是街上人来人往,他也觉得心里清净,就像找到了一方能稍作憩息。然而谭宗明却不全是因为这个。他去过很多地方,但大多数都是商务旅行,说白了就是出差。那些景点在他眼里最终都具象化为一长串数字。你能对着一长串数字起欣赏的心情吗?

  怀着自己的小心思,两人总会一起出去旅游。赵启平找个向导找张信用卡找个依托找个庇护;谭宗明找一份平淡找一个舒服的人。

  所以最终赵启平还是拉着行李箱和谭宗明一起出现在机场。

 

  一下飞机,泰国那几乎肉眼可见的热浪就把赵启平掀翻了。他抬手挡着阳光,另一只手慌忙地戴上墨镜,戴完了还顺便抽了谭宗明一下:“谭总是嫌弃自己皮肤太白了来晒日光浴了是吧?这个程度谭总可还满意?”

  谭宗明没有理会赵启平的揶揄,接过了他手里的旅行箱,又伸头戴上了赵启平打开的他的墨镜:“走,我们先回酒店。”

  “这就去酒店啦?”赵启平问,“行李你叫个人送到酒店去不就好了吗?这遍地的景点你不走?”

  “谁说我要带你走这些地方了?”谭宗明戴着墨镜看不见眼神,不过赵启平能想象到他斜了自己一眼,“难不成赵医生想顶着太阳去人挤人?”

  “滚滚滚!”赵启平长腿一迈,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冲谭宗明喊,“怎么还不走啊?等着我去请你吗大爷?”

  “来了来了。”谭宗明拉着箱子跟上去,心想:到底谁是谁大爷啊!

 

  刷卡进了房间,谭宗明这边忙着归置东西,赵启平闲着没事就自己倒了杯水走到大落地窗前伸伸胳膊伸伸腿,活像个做广播体操的老大爷。

  赵启平甩累了正喝水呢,就从背后被抱住了。和室外温度相同的体温从后背传来,像一块热毛巾敷在被空调吹冷的身体上。

  像一块烙铁。却烫得舒服。

  “诶,你去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呗。”赵启平那手肘戳了戳谭宗明的肚子。

  “我这不是帮你暖着呢嘛。”那个脑袋在颈窝蹭了蹭,发丝拂着耳廓、脸颊,像一只不安分的手,像二月逗弄柳条的顽劣春风,不带任何挑逗的意味,只是单纯地互相轻拂,因为爱看柳条柔软飘动的样子。

  赵启平没说话,空着的那只手握上了谭宗明在自己肚子上交叠的手。他抿了一口水,看着窗外车来车往,人群熙攘。

  “看什么呢?”谭宗明把脸埋在赵启平后脑勺的头发里,使劲嗅了嗅。清爽的薄荷,带着刚才一路晒出来的汗味。他觉得赵启平怎么都是香的:他的皮肤上是沐浴露的爽冽,他的手指间有淡淡的烟草气,他的嘴唇上还有刚刚吃过的冰激凌的甜味。

  “你看。”赵启平朝窗外勾了勾下巴,“他们多忙啊。”

  “你不也忙?忙得我都多久没见你了?”

  “我不一样。”赵启平微微转过来一些,“我有你。”

  谭宗明第一次有点跟不上赵启平的思路。然而不管这句话还有什么别样的含义,把这句话当成句情话来听总是没错的。

  “是啊,你有我。我陪着你。”

  怀里的人“嗯”了一声,又喝了口水。两人维持着从后环抱的姿势站了许久,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街道,把一切市井的叫喊都隔绝在一道玻璃之外,剩下一间被冷气包裹得有些清冷的房间,剩下两个人互相拥抱着取暖。

  有的时候不说话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能够眺望同一个方向,不就够了吗?

  过了会儿,赵启平问:“对了,我们到底去哪?”

  谭宗明想了想,答了句含糊不清的“白月光”。

 

  到了清莱,赵启平才知道谭宗明是什么意思——完全不同于泰国其它金光闪闪的庙宇,清莱白庙通体纯白,佛寺庙堂外面还装饰着镜子的碎片。庙宇带着灵气,像悠悠飘浮在天空的一朵云,它飘累了,就贴着地休息一阵,却没想到这块地方宜人如此,就在此永久地歇息下来。就像一条在蔚蓝大海里颠簸久了的象牙船,在狂风暴雨的夜里受到神灵的指引,到一个港湾歇息下来,那个港湾包容异常,小船就在港湾里永久地停泊了下去。就像一个在灯红酒绿里穿行累了的人,不知道是上辈子积德还是作恶,碰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有坚实的肩膀和温暖的怀抱,他就在那个人的身边永久地安定了下来。

  就像赵启平。

  在设计师的观念里,白色代表纯洁,闪闪发光的玻璃片则是智慧的象征。

  赵启平觉得这才是对佛祖的真正忠诚。

  访问庙堂前要跨越一座廊桥,取普度众生之意。两人走到桥中间时,赵启平停下了。桥下有无数只手臂,是从地狱里伸出来的——不知道是诚心悔过祈求救赎还是只是想要逃脱苦难乞求生存。

  那些挣扎、扭曲、五指大张或颓然垂下的手臂让赵启平想到了沙漠里的树。那干枯的枝桠孤零零地伸向天空,就像一只只干枯的手在向上天讨要一口甘霖。

  扭曲的东西是说不清美丑的。比如那干枯的枝桠,在风沙凌厉的沙漠里是决算不上美的。但在中国画的梅花里,要数“枝扭花稀”最佳,讲求的就是一种病态的美感——中国人对于病态的美有一种别样的执着,比如石要疏而乱,比如水要断而浅,比如捂着心口的西施,比如多病多泪的林黛玉。

  然而对于眼前的千百只手臂,赵启平说不好到底算不算得上是美。他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感觉缺了些什么东西,就像那千百只手都在他心上挠一般难受——这大概是一种对于生命和人生的思考,只是赵启平还弄不清楚是什么。

  赵启平只是顺从着本能,缓缓伸出了手臂,往前木然地伸着——人世浮沉,这双手到底想抓住什么呢?盛名?暴利?情爱?还是虚妄?

 

  指尖一热,赵启平回过神来,发现谭宗明也伸出手臂,扣紧了自己的手。

  十指相扣的那一刻赵启平突然就笑了:这千百只手臂里,缺一双交握的手。如果能够十指相扣,就算是地狱也能去闯一闯。不祈求救赎,也不乞求苟活,听之任之,安之淡之,以情以爱,共存共亡。

  抓住赵启平手的时候,谭宗明忽然就明白了在酒店里他没明白的话:世人要么在夹缝里求生,要么在云端涉险,蝇头小利、浮名假象,不管是对是错,只要有一个人能和你一起义无反顾,就是对的。

  比如所有来旅游的人都在烈日下走着那些景点,谭宗明和赵启平就只是相拥着站在酒店房间里无言静默。

 

“启平。”

“嗯?”

“你不一样,你有我。”

“你也不一样,你也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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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张大大的甜饼!话说白庙好漂亮我也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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