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d.Z

你会跳舞吗

【谭赵】Turbulence 喧嚣

回到学校第一天,在寝室里敲下了新文的第一章。Rico Davis的《say goodnight》是我开坑的灵感。大家食用愉快~(假装我能艾特所有的小伙伴)


第一章

  

  赵启平拿着登机牌坐在人头熙攘的国际机场里。旁边是一个最小尺寸的行李箱,里面只有适合四季的各一套衣服。航班因为出发地天气恶劣延误了。

窗外风和日丽。等候的旅客都十分焦躁。

  机场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起起落落的飞机。它们都没有受到意外的影响,按着时刻表飞过规划好的路线。随着距离的变化而变化的音调,就像坐在飞机上的人和在地下守望的人的心脏——一下子被提到高空,然后要么回到平稳的频率继续跳动,要么重重地摔下,再无转圜的余地。

  人群的躁动还在继续。一位母亲不耐烦地划着手机屏幕的时候,被突然从椅子底下钻出来的儿子吓了一大跳。孩子举着手里不知何时被丢弃又不知被多少人踩踏过的七零八落可怜兮兮的玫瑰花,满脸欣喜地对他母亲说:“妈妈!花!”女人本就烦躁的心情在看到儿子鼻头上的灰尘时被一下点燃了。她一把夺过那朵花扔到地上,尖声对着孩子叫喊:“谁让你去捡这么脏的东西了!带你出来玩,你还真无法无天了是吗!”

  那个男孩原本怀着被母亲表扬的心情去展示那朵他为了得到,可能趴过地、钻过椅子、哀求过陌生人的花。在他的世界里,花就是美的,就是最好的表达爱意的精灵。然而他不知道,在大人的眼里,精灵也有好有坏——这样一个蒙受灰尘,看起来奄奄一息的精灵是注定要被人们所唾弃的。

  现实与期盼的冲突太过强烈,男孩已经顾不上在母亲盛怒的时候是不是适宜哭泣就咧开嘴哭了起来。眼泪掉下来,冲着脸上的灰。脏东西湿润后黏在一起,粘在脸上。这下好了,看起来真是在地上打过滚的样子了。

  这张哭得脏兮兮的脸像加在火上的油,母亲伸出精心设计过繁复花式的手指推了孩子一把——可能人在烦躁和愤怒的双重夹击下就会失去对自我的控制能力,就算是母爱也无法弥补,也可能是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孩子被推倒在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从尾骨传来的钝痛助长了委屈情绪的疯狂滋长,哭声变得更加尖利,直直地钻进人的耳膜去。孩子抬手想把眼泪抹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听话的乖孩子,却无奈越抹越脏。

  “还哭!再哭我就把你送到你那个混蛋父亲那里去!”母亲伸着葱一样的食指点着孩子。

  

  是一个破碎的家庭吗?那个父亲被称之为混蛋的原因是什么?是冷落还是背叛?还是只是因为在两相分开的时候没有给那个女人足够的钱?或者是把孩子塞给了他,即使父亲有足够的抚养能力?

  赵启平在心里想了想各种可能,最终摇了摇头。何必猜测呢?猜出来又怎么样?拿到人前去炫耀吗?让那根手指从孩子头上转到自己头上来?

  赵启平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件在不太愉快的候机过程里发生的不太愉快的事,在孩子渐弱的哭声里渐渐平息了。人群依旧喧闹。从出发地该死的天气讨论到出门有没有忘记关煤气。

  有飞机降落了。广播里的女声在致歉,让乘坐这一班延误很久的航班的乘客尽快登机。

 

  走吧。赵启平从椅子上站起来。

  延误的航班,都没撑到他来。还能找什么借口来宽慰自己他还带有留恋呢?

  可笑的自己连找的借口都可笑至极。

 

  赵启平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翻一本随手塞在包里的医学杂志。刚才那对母子坐在离自己最远的位子上。等了许久已经颇为疲惫的乘客很快都睡了过去,不时点着头,像在集体赞同着什么。飞机起飞的噪音在机舱里几不可闻。

  你看,还是有办法远离喧闹的,对吧。

 

  谭宗明坐在宽大会议桌旁。他父亲坐在椭圆形桌子的一个顶点上,他就坐在父亲右手边的第一个位子。他的右手边和对面都是一连排的股东。

  谭宗明刚刚在会议上陈述了自己对于公司未来发展方向的规划。陈述完毕后没有掌声也没有议论。在座的股东都知道今天的重头戏不是这个年轻人做的所谓发展规划,而是董事长接下来要宣布的事情。

  果不其然,谭父从座位上站起来,连嗓子都没有清就开始讲话。开了这样一个冗长的会议,没有发言没有喝水,声带面对突然的震动有些抗拒,声音沙沙的。谭父最终还是屈服般地轻轻咳了一下。

  像是一个讯号,所有原来七歪八扭倒在椅子里的股东都正了正自己的衣襟,眼神投过来,看着这个即将从位子里退下来的董事长。

  “各位,刚才陈述想法的正是犬子。不知各位对他刚才的陈述作何想法?”谭父把西装中间的扣子扣上。

  没有人说话。这时候能说什么呢?对于一个既定的事实,他们这样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在时间的胁迫下垂下他们的头颅复又仰起,算作一个不失尊严的赞同。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犬子谭宗明会担任公司总经理一职,辅助在座的各位监管公司。如果在他工作的过程中出现了任何问题,不论大小,请各位都不要顾忌我,严厉地批评指正他。”谭父说完,又把扣子解开,重新坐下。

  这次轮到谭宗明站起来,环视了一圈现场表情各异的人,微微向前倾身致意。

  “在今后的工作过程中,还请各位前辈多多批评周正。”

  他说完没有坐下,而是退到父亲身侧,等父亲说了声“散会吧”就跟着父亲的步伐走出了会议室。留下一屋子人陷在死寂一般的沉默里。

  

  按说董事长把掌管公司的权力过继给自己的儿子并没有什么错,然而谭宗明实在是太年轻了。照谭董的话说,是刚从外面跟着一位著名学者闭关学习回来,但就算是学业有成,谭宗明也欠缺经验。虽说刚才的发展规划做得确实不错,但如何调配一个公司的所有资源需要实践,如何调度一个公司的所有职员更是需要用时间去建立威信。谭宗明身上一股年轻未经世的气息,一进公司就担任总经理,董事长的胆子还当真是大。

会议室里不知是谁先叹了口气站起来。随后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站起来离开会议室。椅子的轱辘滚过干净的地砖,哗啦啦地响。晚上去超市购物推着购物车也能听到这样的声响吧,不如今天回家陪陪老婆孩子好了,把小家伙放在购物车里推着走,又该乐得合不拢嘴了。

 

  谭宗明跟到父亲办公室门口停住了。谭父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只丢给他一句话:“你自己要我给你这个机会,我给了,别搞砸了。”

  “不会。”。

  谭父手背向外挥了挥,示意他回去。

  谭宗明轻轻带上门。皮鞋砸在地砖上,咔哒咔哒。像极了古时候穿高跟鞋的男人。那些被繁复的服饰和礼节束缚住的男人。

  同样的声音,对其他怀着远大抱负的人来说令人热血沸腾。可对于谭宗明来说,一下一下都敲在他太阳穴上,提醒他,他用什么换来了现在的一切。他已经没有理智、没有时间、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去思考是否值得了。

  我已经搞砸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再也不会有以后了。

  声控灯在他身后一盏一盏灭下去,又在他身前一盏一盏亮起来。

  我能给自己一个光亮的未来,你却永远留在了我黑暗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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